衡东县民政局：开展“润心伴成长 同心护未来”六一儿童节系列关爱活动

原标题：靖州(jìngzhōu)：“家门口”互助养老，农村老人的“幸福院”

华声在线全媒体记者 黄欣然 通讯员 冯显卫 李大升(lǐdàshēng)

5月下旬，枇杷熟了。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渠阳镇铺口村舒家团，老人(lǎorén)们一大早就去(qù)摘新鲜的枇杷，拿到集镇上卖。晌午，赶完集的老人回到村里的互助养老服务中心，唱歌(chànggē)、下棋。

在靖州农村，留守老人不用离开生活了(le)一辈子的村庄，“家门口”的互助养老服务中心，就是(jiùshì)他们安享晚年的“幸福院”。

渠阳镇铺口村互助养老服务中心，老人们围坐一堂玩(wán)跳棋(tiàoqí)，尽享欢乐时光。通讯员 胡耀文 摄

老知青返乡，破局“进退两难”的(de)农村养老

“有(yǒu)重要任务分配，请大家集合。”75岁的陈淑华只要在“舒家之友(zhīyǒu)”微信群里发布消息，就有老人积极响应。大家来到互助养老服务中心(fúwùzhōngxīn)集合，认领任务——栽花、挖麦冬草、清理杂物……

“一呼百应”的(de)陈淑华并不是舒家团村民，而是一名时隔半个多世纪重返村里的“老知青(lǎozhīqīng)”。

1969年，陈淑华从湖南(húnán)师大附中来到(láidào)舒家团，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，度过了难忘的青春岁月(qīngchūnsuìyuè)。她指着互助养老服务中心的一间房说：“当时，我就住在这屋里。”

互助养老服务中心原本是一栋知青(zhīqīng)小屋，1975年，随着最后一位知青返城，屋子便废弃了(le)。

2021年，一直想(xiǎng)回报乡亲(xiāngqīn)的陈淑华，回到阔别已久的舒家团，眼前的场景令她心酸。

“年轻人都外出务工了，村里只剩下老人和(hé)孩子。”陈淑华说，孩子们要上学，周末才回到村子(cūnzi)里。

她决心为“第二故乡”做一些(yīxiē)力所能及的事。

2021年7月，在镇政府和村干部的支持(zhīchí)下，陈淑华自筹资金，修缮知青小屋。她想为村里老人(lǎorén)建造一个文化室。有时，劳动力不够，她就号召老人帮忙，大家边(biān)唱歌边做工。

“文化室建好后(hòu)，我们老姐妹也有了休息、聚会的地方，不用(bùyòng)一个人(rén)待在家里。”71岁的易垂梅家住舒家团15组，当被问到(wèndào)为什么不去县城养老院养老时，她答：“那里虽然一日三餐有人照护，但不自由，出来还要请假，而且大部分人是陌生面孔。”

易垂梅的一番话道出(chū)了农村空巢老人“进退两难”的养老困境：去养老院？离家(líjiā)太远，环境陌生，住不习惯；独居在家？无人照看，孑然无依，就怕出事(chūshì)。

在(zài)陈淑华看来，养老院既无自由，又缺少精神生活，农村老年人除非生活不能自理，否则是(shì)不愿(bùyuàn)去养老院，甚至孤寡老人也只会在完全失去生活自理能力时，才不得不进入乡镇养老院。

文化(wénhuà)室的建成，让老人们有了能快乐聚在一起(jùzàiyìqǐ)的地方。“我们在这里一起唱唱歌、拉家常，有时还(hái)一起做饭，有人陪伴很幸福。”易垂梅说。

“改造知青小屋的(de)做法为农村养老提供了新思路。”县(xiàn)民政局养老服务股股长(gǔzhǎng)杨志波表示，靖州60岁以上老年人占比16.3%，大量青壮年外出务工导致农村“空心化”，传统家庭养老的方式(fāngshì)难以为继，山区(shānqū)农村分散而居的特点又使得集中养老的模式难以推广，因此，盘活农村闲置资产成为突破口。

2021年，县民政局在舒家团文化(wénhuà)室挂牌成立互助养老服务中心。同年，靖州开始将新时代文明实践站(zhàn)、祠堂等农村闲置房屋，整合打造成养老服务点，让老人(lǎorén)不出村不离家就能安享晚年。

渠阳镇林源村古村落。通讯员 陈俊名 摄(shè)

在盘活闲置(xiánzhì)资产(zīchǎn)过程中，各村因地制宜。村中无(wú)闲置资产的，便采用村居统筹共建的方式。如，渠阳镇林源村通过村“两委”协调，两户(liǎnghù)已搬去城市定居的村民自愿将自己的村屋捐献出来，与村“两委”签订5年至10年无偿租赁协议。村里将其改造为农村互助养老服务中心(fúwùzhōngxīn)，实现“分散居住、集中互助”。

目前，全县124个(gè)行政村已建成101个农村互助养老服务中心(fúwùzhōngxīn)，覆盖率达81.5%。

邻里(línlǐ)守望相助，农村养老的“最优解”

“家门口”养老，是不少农村老人的期盼。当闲置房屋成为养老阵地(zhèndì)后，“熟人社会(shèhuì)”基于(jīyú)信任的乡土人情就成为稳固互助养老的一条纽带。

在靖州，建有村级互助养老(yǎnglǎo)服务中心的村庄，几乎(jīhū)都自发形成了一支养老“志愿队”。

在铺口村舒家团，“志愿队”的(de)带头人便是陈淑华。15组67岁(suì)村民孙昌连(sūnchānglián)说：“陈大姐回到舒家团3年来，为乡村建设付出了很多，我们现在都听她的，我负责清扫花园，储永香管理餐食……10多个人把互助(hùzhù)养老服务中心打理得井井有条。”

在藕团村瓦窑团寨(zhài)，养老“志愿队”由12位40岁至50多岁的“低龄”照护志愿者组成。57岁的石光平(shíguāngpíng)是瓦窑团寨2组组长，也是志愿者之一(zhīyī)。

每日(měirì)清晨安顿好80多岁的(de)母亲后，石光平便穿梭于团寨，挨家挨户敲门，叫醒独居老人，组织他(tā)们来到互助养老服务中心。对于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，他则上门送餐、送药。

有的志愿者虽不在农村，但对老人的事有求必应。41岁的蒋佐远是瓦窑团寨3组村民，在县城务工(wùgōng)，逢年过节或者老人集体过生日(guòshēngrì)的时候，就赶回村里张罗，自掏腰包买(mǎi)蛋糕、布置场地。

精心筹备生日(shēngrì)会是志愿者们和老人之间的暖心约定。去年6月，瓦窑团寨3组74岁(suì)老人杨细凤，在互助养老服务中心度过(dùguò)了一个难忘的生日。杨细凤说：“吃蛋糕、唱生日歌，周围(zhōuwéi)还有姐妹相伴，心里暖洋洋的。”

“身体硬朗的壮年劳动力组成志愿者队伍，为特困、留守(liúshǒu)老人提供日常照料。等(děng)志愿者年迈后，再由新一代接棒。”藕团村村支书(cūnzhīshū)王钰钦介绍，这种“低龄助高龄”的互助养老模式，营造了孝老爱亲的良好氛围，让温情代代传递(dì)。

藕团乡藕团村瓦窑团寨互助养老服务中心，老人们在一起唠(láo)家常、唱歌。通讯员(tōngxùnyuán) 胡耀文 摄

而在日常缺少低龄志愿者的(de)地方，老年协会(xiéhuì)的“自治”形成了互助养老的另一种模式，更加精准对接老年人的实际需求。

自从藕团村佘家湾团寨互助养老服务中心建成后，多年无人问津的办公楼热闹起来(qǐlái)，舞步(wǔbù)和歌声为村庄增添了生机。

70岁的肖坤庆(xiàokūnqìng)是佘家湾团寨14组组长，也是藕团村老年协会会员和互助(hùzhù)养老服务中心负责人。“老人如果孤孤单单待在家里，出事了没人照应。”肖坤庆说，以前，大家就常常聚在(jùzài)村口八角亭，你一句我(wǒ)一句消磨一天的时光。

但车来车往、冬冷夏热的八角亭实在算不上好地方。2024年11月，在老年协会的呼吁下，全村(quáncūn)党员群众、能人寨老和老人子女等村民(cūnmín)自发筹集(chóují)8万元资金，村民义务投工投劳200余人次，将原县公路建设(jiànshè)养护中心闲置的两层办公楼加以改造，设置(shèzhì)阅览室、书法室、活动室、就餐室等空间。

目前(mùqián)，佘家湾互助养老服务中心已举办10余场文娱活动。王钰钦表示，养老服务中心不仅是(shì)一个活动空间，更是支撑老人安享晚年(ānxiǎngwǎnnián)的精神联结。

藕团乡藕团村佘家湾互助养老服务中心，家住14组的74岁村民(cūnmín)佘章凯(shézhāngkǎi)正在练书法。通讯员 胡耀文 摄

藕团乡藕团村(tuáncūn)佘家湾互助养老服务中心前坪(qiánpíng)，老人们聚在一起喝油茶。通讯员 胡耀文 摄

县民政局副局长郑美娟介绍，曾在11个乡镇进行调研，发现农村大部分(dàbùfèn)“空巢老人”的(de)(de)养老需求与精神文化生活有关。“互助式养老是靖州农村，在机构专业化(zhuānyèhuà)养老和家庭自助式(zìzhùshì)养老之间探索出的新模式，是目前农村养老的‘最优解’，让老人在彼此陪伴和互相慰藉中过上安稳日子，能有效解决老年人(lǎoniánrén)日间照料、情感交流、文体娱乐等需求。”

建立合理激励机制(jīlìjīzhì)，让互助养老有可持续的内生动力

在互助养老(yǎnglǎo)服务中心能做些什么？老人们的回答频频提到这三点：有事(yǒushì)做、有饭吃、有伴玩。

王钰钦告诉记者，村里的老人(rén)常对他说：“王书记，给我找点事做！”他觉得，老人不愿意闲下来(xiánxiàlái)，是希望在“干活做事”的过程中与人交往(jiāowǎng)，这样就不会被遗忘。

何晖是(shì)湘潭大学(dàxué)公共管理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，湖南省老龄研究基地首席专家，长期关注农村互助养老模式。

在她看来，养老(yǎnglǎo)是生产性的(de)而非(fēi)消费性的，不应当是老人单方面“被赡养”，而是让老人参与有生产意义与价值的活动，让其成为可以发挥余热的乡村建设者。

“农村发展互助养老(yǎnglǎo)的一个重要作用是开发老年人力资源，推动他们参与养老服务和乡村治理，降低社会养老成本(chéngběn)。当(dāng)老人以积极的心态参与公共事务时，能有效延缓衰老(shuāilǎo)速度，有利于他们的身心健康。”何晖表示。

当前，靖州农村的互助养老(yǎnglǎo)，已在保障老年人多样化(duōyànghuà)需求的基础上，初步产生(chǎnshēng)了养老之外的效能，帮助老年人从“老有所依”到“老有所为”“老有所乐”转变，实现其社会价值。

藕(ǒu)团乡藕团村(tuáncūn)佘家湾互助养老服务中心，两位老人悠然对弈。通讯员 胡耀文 摄

铺口村舒家团的老人们在陈淑华的带领下，闲暇之余义务投工投劳，参与人居(rénjū)环境整治工作，用实际行动扮靓和美乡村；太阳(tàiyáng)坪乡贯堡渡村(dùcūn)的老人，每天上午在中药材种植基地做工，中午便在互助养老服务中心集体用餐，劳动、休闲两不误(liǎngbùwù)。

对于农村养老(yǎnglǎo)，何晖也有(yǒu)了更深层次的思考。目前，靖州的互助养老模式，依靠村民无偿提供志愿服务来运转，主要是基于亲缘和(hé)地缘的联系，在亲人和熟人间缔结的养老互助关系。这种建立在文化和情感认同基础之上的运行模式固然可贵，但(dàn)随着乡村的现代化转型和变迁，如何解决自身造血功能(gōngnéng)是绕不开的问题。

何晖认为，互助不等同于志愿，任何人类行为(xíngwéi)都是自身受到外来的奖励和报酬后(hòu)合理化选择的结果，互助养老也是一种社会交换，只有获得对(duì)等的收益，才有可能持续。

对此(duìcǐ)，她建议政府部门在农村推行互助养老模式时(shí)，建立合理的激励机制，通过发放津贴、补贴等各项优惠政策，或是给予特别的荣誉，调动村“两委”、老年(lǎonián)协会和志愿者的积极性，让互助得以循环(xúnhuán)，以激发农村养老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。

村级(cūnjí)互助养老(yǎnglǎo)服务中心是靖州县、乡、村三级养老服务体系的重要一环。“目前的互助养老仍(réng)以公益(gōngyì)为主，但也在尝试‘时间银行’等互助养老的新模式(móshì)，鼓励多元主体参与。下一步将逐步建立更加系统化和规范化的养老管理体系，探索出更加成熟、可持续化的互助式养老方式。”郑美娟表示。

渠阳镇三和村。通讯员 陈俊名(chénjùnmíng) 摄

作者：黄欣然 冯显卫 李大升(lǐdàshēng)